仔仔和奕君儿的胖兔子

没有重生不能实现的HE
如果有,就重生两遍

【玉阳】天方夜谭

总有一天,我会改掉这个文写完了不立刻发就难受的毛病.........







7.5 桀骜

那日早朝,莅阳并未表态——其实她的态度也不重要,因为从礼部往下已自发筹备起太后和亲的嫁妆和繁琐事项了。

“太后和亲”。

莅阳简直想不出有比这更荒谬的词语组合,偏偏宫人和大臣们纷纷在谢一授意下不断向她传达举国上下对和亲之后两国永世交好的欢欣。

令人倍觉悲凉的是,这份欢欣是真挚的,超越了太后和亲这件事的荒谬,甚至刻意无视了礼法这副平日能把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无限放大的枷锁和她的牺牲。

她的牺牲,似乎无人在意,理所应当,似乎活该掩埋在民众无知蒙昧的喜悦下,什么贞洁、名声......左右她只是史册里连姓名都不配拥有的寡后,史官大手一挥就足已将残酷的真相润色为太后娘娘胸怀天下的“奉献”和“担当”。

别无选择的进宫、封妃、“诞子”、为后、丧夫.......明明除了这太后的尊号她已一无所有、萧家也一无所有,她都愿意一生枯槁老死内廷了,她都愿意祈福时一起祝谢玉家庭和睦儿女成群了,如今她一介寡妇,深宫之中躲着,任人宰割无比落魄,他娇妻在怀大权在握,为什么还不放过她。

莅阳忽然很想谢玉在自己眼前,好亲口问问自己真真切切怨入骨又爱入骨的男人:“你有多恨我?”


谢玉是两日后返的京。

武将返京,按例须先进宫述职,谢玉踩着宫人诚惶诚恐的通传进了坤宁宫,身后呼啦啦跟的那群六部大臣则被他拦在了殿门外。

大步流星逆光而来的笔直身影有着令无论男女都心动到震颤的宽阔肩背和狭狭收窄的结实腰身,腿风略略捎起他藏青的衣摆,显出两条长腿的轮廓,脚下那双泥泞不堪靴子却把主人的迫切暴露无遗——他是多急着回来看她笑话。

莅阳浑身抖了下,深吸口气坐直身子,面上一片矜冷。

“谢将军一路辛劳,却不顾休整先忙政务,委实是我大梁之幸。”

座下的男人敷衍地跪地请安,尽管放莅阳眼里他的膝盖就在地上沾了一下:“娘娘和亲是大事,古往今来只这一遭,无礼法可依无先例参考,六部同侪无从下手,只好让末将多出出主意。”

也不等她出口免礼,男人大咧咧地自己站起来,他此次来得突然,侍婢连珠帘都来不及放,因而他一抬头便径直望进了她眼里,昨夜还倒映着沿路星空的眼睛竟有些许罕见的温柔:“娘娘消瘦了。”

这算巴掌后的一点甜头么。莅阳自嘲一笑,垂头品茶:“为何消瘦,将军不知?”

嘴上再逞强,心还是会疼的,针扎一样,丝丝缕缕的疼。

哪怕和亲一事确是西夏而不是他提的,也不能让他告诉她。莅阳捏住杯沿,低声喃喃:“我确实傻,竟以为你真会给我带礼物......和亲贺礼是么?你放心,我会穿它去。”继而又抿起个笑问他:“本宫从未出过京城,此番和亲也有的路走,诸事就麻烦将军了。”短短片刻,忧郁到明媚的转换一气呵成。

其实他们之间的情谊真的早不剩几分,她该明白的。

谢玉尖锐地盯了她一眼,那一眼复杂得她来不及体会,他已不发一言走了出去,莅阳隐约听见他严令宫人“盯紧太后娘娘”,愤怒溢于言表。

真是看轻她。

“我不会寻死,”莅阳徒劳地给自己打气,“嫁人而已,我不怕,我要他看我嫁出去,我要他后悔,我不会寻死。”


跟随和亲队伍离开宫城那天,莅阳如约穿上了谢玉送自己的靴子。西夏是游牧起家的马上王国,为着此番和亲,礼部挖空心思给她改短改窄了喜服的宽袖和下裙,穿上这双黑色绣金凤的马靴倒也不突兀。

黑色的马靴围了圈凶悍的狼毛,外头是羔羊皮,里头夹了层棉,缝线处钉了一溜小指大的珍珠,新奇又漂亮。她当初拆开盒子见了还有些讶然,心道送了又用不上,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谢玉来接人的时候,她还有心情在他面前转个圈:“将军的礼物,本宫喜欢——是不是出了边关就不能自称‘本宫’了?时间太紧,将军派的女官没介绍到呢。”

谢玉顾左右而言他:“娘娘,吉时已到。”

踏上喜轿的时候,莅阳听到了小太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她狠狠心,没回头。


出了京城便是向北走,向北走,昔日怨偶一个稳坐轿里一个高踞马上,休息时一个被侍女团团围着一个要忙前忙后警戒巡视,行程过半竟是半句话都没搭过。

唯一一次亲密接触是在即将抵达边塞时,队伍突逢沙暴,瞬间由晴转阴的天气骇得谢玉脸色铁青,大喊“挖防沙坑”后径直跳上喜轿把莅阳一路拖到沙丘凹处死死护在身下,直到风暴过去。

他急促的心跳她听了有一刻钟那么久,真好。

远离了勾心斗角、立场注定泾渭分明的梁宫,她发觉自己还爱他,真好。

她惧他,恨他,可还是爱他,真好。


无边无际的荒凉戈壁又看了好多天,车队终于抵达龟城,大梁最北的关口,也是谢玉曾镇守三年的关口。

出了龟城便有西夏的使者跟军队接应和亲队伍,谢玉尚能作为使者送她到西夏王帐后返回,莅阳却再回不来了。

送她出城那天,莅阳派人到车队前头找谢将军,“有些话要吩咐”。

谢玉大概没料到她会主动找他,估计以为她后悔了,怕了,想求饶了,他很快驱马过来,脸一直板着。

好小气的男人,按规矩,出城之后覆面的红纱就不能掀开,她就看不见他了,所以临近分别还不肯给她个笑么。莅阳捏住一角红绸的车窗帘子,从谢玉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双嫣红的唇瓣:“将军的大业功成在即,可惜莅阳远嫁不能亲眼看到........莅阳恳求将军,景琰还小,又是先帝唯一的血脉,哪怕看在满朝老臣的面上,放他出京也好,留在宫里也好,保他平平安安长大。”

她不自称本宫的时候依稀仍是那个月下推窗盈泪满眼的萧莅阳,求他的时候总能令他心里又酸又软。折起的马鞭轻叩手心,谢玉轻声问她:“娘娘坐实末将是乱臣贼子了?”

瞧,沙场杀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说什么都带不怒自威的气势。莅阳苦笑,手指已经带动着帘布放下:“将军请回。”

谢玉不应,手掌叩上窗沿,似是诱哄:“出了龟城再不能回大梁了,莅阳不想最后看一眼吗?”

她有些心动:“可是.......”

“西夏迎亲的使团还没到呢,来吧。”


沙海无垠,余晖壮阔,素来远在天边的落日仿佛近到仅一个沙丘之隔,红彤彤的颜色铺满了近前,连带她浑身都沐浴在这种热烈的颜色里。长久以来都是在车里浑浑噩噩消磨时光,莅阳竟是头次欣赏大漠的落日,也是头次知晓温柔水乡外大梁的另一番模样。

以后与她相伴的想必只有大漠孤烟没有吴侬软语了吧。

身穿西夏传统服饰的使团已近在眼前,他们身后同样是盔甲完备的军队。

两军对垒,龟城外的这片荒漠将要见证一场交易,一场被粉饰得合情合理充满大义的交易,而她是货品。

“谢谢。”莅阳仰头看向马背上居高临下俯视她的男人,笑靥如花。虽然他吝啬微笑,她总要让谢玉记得自己笑起来的样子。

侍女欲搀扶她回车里,却被谢玉冷声叫住:“慢着!”

腰上一紧一提,眼前天旋地转的,莅阳竟被他抱上马,正正好揽在男人身前。

“谢玉!”莅阳慌神,在他怀里死命挣扎起来——他不要命她还要!

谢玉没理她,好似也没注意到面对着两国军队与使团他这种把一方前太后和一方准阏氏抱怀里的行径有多大逆不道,沉声问:“人都齐了?”

两军齐齐喊“是”。

他想干什么?莅阳僵住不动了。

“谢一,酒!”

梁军那侧一骑出列,黑盔黑甲的谢一驱马奔来,单手擎着个托盘,上头是一坛好酒、一摞粗瓷碗。

面向梁军,谢玉端起了第一碗:“这一碗,敬脚下黄沙里埋着的没陪我到最后的弟兄们。”

一碗烈酒,尽数泼洒进黄沙里。

“第二碗,敬我眼前的,多年来信我,愿追随我谢玉南征北战的弟兄们。”

一碗烈酒,他豪迈地仰脖饮尽。

“第三碗,”谢玉高高举起酒碗,方向冲着遥远的梁宫,“敬赐我功名地位、也夺我妻子的先帝!”

谢玉疯了.......莅阳在他怀里浑身发抖,他疯了。

“第四碗,是告别酒,”雄浑的男低音灌注内力远远传出去,莅阳能感受到她贴着的胸腔的震颤,“自此一别,相会无期,来日战场相见,各为其家国,弟兄们不必手下留情!”

“将军!”

悲怆的呼喊此起彼伏,酒水饮尽,谢玉勒转马头,冲肃然的西夏军队高喊:“叫人!”

三万西夏骑兵齐齐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声裂苍穹:“恭迎大君、阏氏返程!”



他们身后是追随的三万西夏军队和一万他带出来的亲兵,他们要去的地方是西夏王帐,那里正准备着一场婚礼,礼官是西夏前太子,婚礼后他会同日启程前往大梁为质——远离新任大君,至少能保住性命。

为了她,他可以什么都不要。

为了她,他却必须什么都要。

江山他要,权势他要,他要自己青史留名,要大逆不道,要被口诛笔伐,以扛下她背负的所有不光彩。


“这才叫做乱臣贼子”,谢玉畅快大笑,俯身亲吻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可人儿:“江山为聘,论阵仗也不输莅阳的前任夫君,对吧?”

她哽咽着捶他:“谢玉你是混账!”

“叫声夫君听听!”

“夫君是混账!”


大梁先帝器重他也怕他反,竟把莅阳接进宫。

难产宠妃留下的唯一血脉有了“母后”。

西夏尚武,却王室孱弱,他需要机会离京。

牡丹奴入宫回来,告诉他太后娘娘的身段绝对未经生养。

太医院两次被屠尽,所幸谢一终于挖出了那三年的起居注。

大梁对他不起,但他没对不起大梁,也做不来忘恩负义的事,只想接回自己的新娘。

一切安排妥当,他用最快的速度返京,唯恐她想不开自尽。

至于西夏与大梁的未来,就交给他们的孩子和梁宫里那个小崽子吧。



十八年后。

年轻的梁帝诡异地跟御阶下作男装打扮的姑娘大眼瞪小眼。

“西夏头次出访......派个姑娘来?”

“说谁姑娘呢?本公主可是正经替君父来送信的!”

底下人把她带的那个信封拆了呈上来,景琰看着信纸上短短两行字,眼角直抽。

“你君父的信你没拆来看吧?”

谢绦气得柳眉倒立:“我是使者!使者很有操守的!我怎么会拆.......上面写的什么?”

“你要不自己看?”

谢绦推开阻拦她的太监蹬蹬蹬跑到他身边,宣纸上是她君父龙飞凤舞的大字,“昔日借大梁太后和亲,今西夏还一公主,望善待之”,下头还盖着玉玺的大印。

西夏小公主登时捂脸蹲地上哭得稀里哗啦:“君父和母后不要我了呜呜呜呜。”

嫁他有那么糟么。不顾底下众臣的窃窃私语,景琰从龙椅上起身也蹲到她旁边,拿膝盖去顶她:“哎,反正我还没皇后呢,看见底下这帮人没有,天天催我成亲生孩子......要不,咱俩成亲,你做我皇后,我陪你回西夏找他们算账?”

谢绦还抽搭搭哭着呢,闻言从指头缝里瞧他:“你打得过君父?”

十八年前打不过,现在.......反正抢他母后那笔账迟早也要算。景琰重重点头:“反正我年轻,多打几回总会赢一次。”

“别把君父打伤了。”

“明白,我下手轻点......那我们成亲?说定了?”

“嗯,”谢绦点点头,伸来一根小指,“拉钩。”

景琰像模像样地伸指勾住她的,扭头问底下惊呆了的一干大臣:“没听见?给朕准备大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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